第九十三章 活该遭雷劈

二哥的信里简要说明了三件事:第一,京里现在局势不大稳定,他已经写信给四伯和书睿,让他们以生病为由,请了长假回家沐休,在这段时间内,沈家要尽量保持低调,避免与官场人士接触,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
第二,他上次托人带过来的账簿里面,还夹杂了一张地契,那张地契是祖上传下来的,算得上是他们的祖产,是城郊外的梨山,占地两百余亩。他让书华去山上看一看,选个合适的地点建宅子,用作今后居住之用。

最后,就是关于姚氏的事情。他已经问过家中的一些老人,他们说是姚氏的女儿曾经的确生过一场重病,几乎夭折,后来说是忽然回光返照,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。但他又在信里说了,书画的的确确是沈家的血脉,至于其他的事情,就不要太去追究了,毕竟父亲都已经不在了,那些事儿就算翻出来也没什么意思……

厚实的信封里头,除了二哥的信以外,还藏着另外一封信。书华将其拆开,与上次一样,仍旧只有只言片语——吾安,勿念,静候归来。子墨书。

书华将两封信都好好收起来,然后从装有账簿的木箱子里翻出了梨山地契,地契被叠得整整齐齐,纸张已经严重泛黄,边角音乐有些破损。

二哥让她去选个地方建宅子,想必是要在此长久地定居下去,建宅子不是什么小事,书华琢磨着,这事儿还得去向大伯他们征询一下,让他们在旁帮衬着点。

到了第二天,书华去向颜氏请安,准备找二伯提建宅子的事儿,却不想颜氏说他去了沈家宗祠。

书华原本打算等到二伯回来再说,可颜氏说二伯去宗祠是为了宗祠修葺的事情,宗祠修葺事关全族,但凡在苏州的沈家人,今儿个全都去了沈家宗祠,集体商量着宗祠修葺的事情。颜氏道:“三叔公之前还派人来说了,说你要是没事的话,可以去祠堂那儿看一看,全当是代表你家二哥来旁听。你一直居住在汴京,虽然你们那家每年都会寄钱回来参与祠堂修葺,但却从未真正见过祠堂修葺的过程,这一回就当作长长见识。”

听到她这么说,书华也觉得可以去看看,顺带向其他几位叔伯说说修建宅子的事情,让他们给出出主意。

书华回屋收拾了一下,顺便揣了几张银票放到兜里,然后就与颜氏一块出门了。她们乘坐小船,顺流而下,来到了沈家宗祠。

宗祠前门庭若市,人来人往,热闹得好似菜市场。书华陪着颜氏进到宗祠大院的大门,院子里面的空地上摆了好几张长桌,桌子前面排了两条长长的队伍,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,气氛比外面还要热闹几分。

颜氏说,宗祠修葺需要不少的银钱,其中有五成钱是由五个叔伯均摊,另外有两成是书华家承担,最后剩下的三成则是又族里的族人们募捐而得。眼下这些人就是在排队捐钱,没有规定具体数目,全都依靠各自的家庭条件来决定各自的捐款数目。

书华有些疑惑地问道:“那要是他们每个人只捐一文钱,也没有问题么?”

颜氏难得地笑了:“自打我嫁进沈家这么些年来,还从没见过有人在募捐的时候只捐一文钱的。”

书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,倘若有人吝啬,不愿捐太多钱,到最后凑不齐三成募捐数目,该怎么办?”

颜氏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想,就带着她绕过常常的队伍,来到最前面的长桌旁边。大伯、二伯和三伯全都站在桌子后面,一个负责收钱,一个负责记账写名字,一个负责保管财务,分工明确,干起活来非常熟练。

这个时候,队伍正好轮到一个八十来岁的老婆婆,她的个子非常瘦小,还驼着背,头发花白,一身破旧的粗布衣裳,怀里抱着只老母鸡,身上还背了个破竹篓,篓子里面尽是些刚摘好的新鲜野菜。只见她将老母鸡放到桌子上面,巍巍颤颤地从怀里掏出一只布包,将布包抖了几下,滚出三个铜板。她的脸上,显得有些不大好意思:“几位老爷,俺家里实在没钱了,这是俺最后三文钱。俺知道这些钱不够,所以俺把家里最后一只老母鸡给带来了,希望能凑够数目……”

她说得很诚恳,一双浑浊的眼睛直直盯着负责收钱的二伯,就怕他说个不字。

二伯看了看旁边的大伯和三伯,随即与老婆婆笑道:“牛家奶奶,这三文钱我们收下了,但是你这只老母鸡还是收回去吧,我们这儿实在没处安放。”

一听二伯这么说,牛家奶奶立刻就有些不开心了,她绷着脸说道:“你们可别不识货,这只老母鸡可是俺养了三年多的老母鸡,养得可肥壮了你们要是觉得还不够,俺把身上这篓野菜也给你们留下……”

“可别这样”大伯笑着阻止了她的举动,“我们知道您的境况,三文钱已经够了,这只老母鸡您是留在家里下蛋赚钱的,您还是快些把它带回去吧。您要是真想捐钱,就把您的孙儿阿牛给叫过来,阿牛已经过了二十岁,按理来说,您家里的捐款就该由他来承担。”

站在牛家奶奶身后的一个大叔忽然插嘴道:“那个阿牛成天在外头鬼混,偷蒙拐骗样样都来,莫说让他来这儿捐钱,只怕连他祖母的棺材本都要抢去喝花酒了”

另外一个大婶也接过话道:“那个阿牛真该遭雷劈不但不赚钱养家,还死皮赖脸找他祖母要钱这要是被他爹娘看见了,九泉之下也会不得瞑目”

一石激起千层浪,大家纷纷说起了这个阿牛的恶行,七嘴八舌间,牛家奶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她忙不迭地为孙儿解释:“俺的孙儿其实本性不坏,他只是爹娘去得早,自小就少了些管教,性子难免野了些。可是他说过,等到他赚了钱,一定会买大房子给俺住,让俺好好地享福,你们……你们就别再说他的不是了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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